当经历了一些故事之后，便觉人生中没有绝对的安稳，没有绝对的平淡，殊不知，我们成了彼此世界的匆匆过客，不会啼痕重”只是最后携了一颗从容淡泊的心，走过山重水复的流年，笑看风起云落的人间。纵使红尘之外还有红尘，但我不愿涉足。只求我能安心在菩提树下静静的观享。不知为何，我今夜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即使紧闭双眼，眼眶里装满了困倦。宿舍里很安静。风扇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像一只苍蝇拍打着翅膀，以亘古不变的频率在我耳边轰鸣。舍友们怕是都睡了的，那一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似我周围正躺着熟睡的野兽，我好似躺到了一个黑暗的巢穴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恰如野兽的毛发，包裹着我的身体，它用一股有形的威严钳住我的喉，使我噤声。三月的天很闷，空气闷，心更闷。我在想，春天百花争放明媚无比，却也有腌臜旮旯处在滋生蚊虫。一只蚊子闯进了我的营地”，像是打了一场大胜战，时常到我耳旁耀武扬威，欺负我此刻眼睛的失明，双手的失准，只留着奈何不了它的耳朵和无形的思想，听它鼓乐唱曲。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想象它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它似乎在龇牙咧嘴地嘲笑我毫无反抗的成为它的战俘，成为一份让它享之不尽的饕餮大餐。想必此刻它正思忖着该往我身体的何处下嘴”，好品尝到最鲜美的汁液”，而我只能暗暗嘲笑它的无知。它也只不过借了黑暗的力量趁火打劫，若不是黑暗，人何曾如此卑微过，更何况我正身处深不见底的洞穴。我莫名想到自己仿佛置身鲁迅为呐喊写的自序里面所形容的铁皮屋子。同样沉闷的空气，同样的寂静无声，同样是一个醒着的人，面对同样睡死而做着美梦的人们或许睡着的人们有着和我同样的被蚊子侵略的遭遇，也许更甚，只不过他们不像我有这般知觉罢了。头脑里装满了整个美梦，美好的过去，美好的现在，以及美好的将来，仿佛时钟设定好了似的，上帝之手不过上了发条推了一把，一切便有条不紊地进行，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梦很美，我也渴望能在梦里死去，只不过梦，于醒着的人无缘这夜沉闷得可怕，我试着拼凑诗歌的躯体，试着构思围棋的黑白，试着听轻松的音乐，然而都于事无补。我能清楚感觉到空气就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像十万米处海底的水，压得我快要窒息。然而我只能往心里暗自呐喊，却不敢大声喧哗，怕惊扰了别人的美梦而让他醒来，和我承受同样的痛苦。我只能在心里呐喊着，呐喊着，然而夜沉如水，依旧波澜不惊不久后，我的身体仿佛有了一点力气，原来天竟渐渐泛出白光了，我的眼睛也开始复明。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像是惊醒了黑暗在攫取中的沉醉，如潮水似的迅速退到了墙角，我如释重负。等天再光些了，黑暗就都躲到蚊子收藏了一夜汁液”的果果肚囊里，随着飞逃到更阴暗的角落藏匿，等待着下一次登场。光明呵，光明像是温暖的保护神，或者不过是一夜痛苦后的附属品。而熟睡的人将醒，我却要在这祥和的光明底下沉沉睡去——2015.04.20凌晨记选自广师13中文班第六期班刊《素履之往》【夜沉如水查看网站：夜沉如水】